去年五月寫過「1996,坂本龍一在北京保利劇院」。今天看到小紅書上名叫「有待電台」的帳號貼出當年的剪報。不想讓它僅僅以圖片形式封存在開放萬維網以外,特存檔如下(文字轉為繁體)。在兩位記者和坂本本人的記憶裏,台下不停拍照的是觀衆,不過在張有待的記憶裏則是攝影記者。
京城音樂圈有人對坂本龍一說「不」
蕾子、林露/報道
8 月 10 日,日本音樂家坂本龍一世界巡回演出到了北京一站。他為電影《末代皇帝》所作的音樂讓他囊括了當年奧斯卡最佳電影音樂獎、格菜美最佳電影音樂獎、全球最佳電影音樂獎,他在電影音樂上的盛名吸引了不少北京音樂圈內外人士前來觀看音樂會。據悉,坂本龍一對音樂會的演出效果頗為滿意,原本他擔心自己在中國的知名度不是很大,當晚觀眾的現場反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演出之後,坂本龍一回到後台顯得特別激動,與演出夥伴幾次相擁表示慶賀。
有行家說,這場音樂會的燈光音響方面頗為講究,從日本來的音響師的表現相當出色。在演出中間,有一位觀眾在前排用相機拍照,坂本龍一幾次暗示制止未成,待一曲結束後竟衝下台來同照相者「理論」幾句。他說:「這非常影響我的情緒,讓我分心。」
有一位喜愛音樂的聽眾聽了《末代皇帝》的音樂,當場記譜下來。演出後來到後台,坂本龍一看了記譜後修改兩個小地方,並熱情地簽上自己的名字。據工作人員介紹,坂本龍一平時顯得較為冷峻,人比較隨和,言語甚少。
有人問他,為不少國際知名的電影配樂,有什麼秘訣能讓音樂凸顯電影特色?他稱,電影配樂是一群人合作的結果,我是把結果呈現出來的人。在過程中導演的意見可能左右創作的因素,當然在種種限制及規範的條件下,創作本身就是極大的挑戰。他還表示,自己在一些電影中擔任過演員,對於音樂創作還是有益處的。
對於這場音樂會,京城音樂圈人士反應不一,說法不盡相同。資深音樂人黑子說,坂本的音樂很新很現代,有自己的風格,自己比較喜歡它的組合形式,尤其對弦樂部分感興趣。正大國際音樂中心總經理江凌認為,作為電影音樂是成功的、但整場演出比較單一,聽幾首還可以,全場都如此就感到單調。崔健說得比較簡略和客氣:「我尊重他的音樂,畫面感較強。」而音樂人王迪和三寶流露更多的是失望的情緒。王迪說,如果知道是這樣的演出,絕對不會買票來看。三寶說,本來帶著挺激動的心情來看的,結果沒有激動起來,這是一場很平淡的音樂會。把不扎實的古典音樂底子加進現代流行寫法,讓大家來接受,這是坂本的聰明之處,他的表現慾太強。
或許出於專業角度,體驗感覺的不同,觀看音樂會的幾位電影界人士卻大都表示認同。演出結束後,陳凱歌、張藝謀、姜文等應邀來到後台,與坂本龍一見面交談。事後,張藝謀告訴記者,在大學時代就對電影《聖誕快樂,勞倫斯先生》的音樂留下印象,坂本的音樂旋律入耳,有激情,具有流行性。姜文也認為坂本的旋律富有特點、所寫的音樂為影片添色不少。
引述的各位文化名流的看法大都符合各自身份。三寶的評價我也在之前寫過。妳可以認爲《1996》專輯是一種媚俗,但媚俗在 1996 年的世界自有其位置,惟不應是保利劇院。不過這次看到記者引述的「表現慾太強」五個字值得圈點。是美貌的錯嗎?是媚俗的錯嗎?(在日本語境,坂本龍一並非媚俗者,葉加瀬太郎才是。)是某種混合了嫉妒和不屑的末流情緒?一種對 highbrow 文化的獻身?Austerity 在京城文化中是沒有位置的。另,張藝謀的記憶或是記者的引述略有偏差。張的大學時代始自 1978,1982 年已入廣西電影製片廠工作,《聖誕快樂,勞倫斯先生》則是 1983 年的電影。